第七章
飘雪后的天空一片阴沉,即使是在白日,也显得整个馥殃城一片昏暗,与远处灯火通明的皇城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。
“算算时辰,府上送去的贺礼也该到了。”孟苏奕一袭白衣,仿佛要与府中的白雪融为一体,他摇了摇头,面朝皇城方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。
“阿奕,快把衣服披上,可别冻坏了身子。“孟苏娴揣着一件雪狐大衣从屋内走来,想要为孟苏奕披上。
孟苏奕摆了摆手,示意自己并不需要,随后转过身来,脸色蜡黄,眼中带着一丝本不该出现在男儿身上的幽怨。眉目间的轻佻已然不在,明朗的笑容也早已从脸上消逝,曾经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沧桑许多,馥殃城中那个俊俏的年轻人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孟苏娴显然被孟苏奕的表情吓到,她赶忙上去用手背贴在弟弟的额头上:“阿奕,你这是怎么回事?你是不是害了病?你快随我回屋,让娘亲将城中最好的大夫给你请来!“
“阿姐,我确实是害了病,可这病别说是城里最好的大夫,哪怕是举国上下的名医前来,也无能为力啊。“孟苏奕拿下孟苏娴靠在他额头上的玉手,苦笑了一声。
“净瞎说,阿爹可是举世闻名的大将军,即使这魏国的医生治不好,阿爹也自会寻来世上最好的大夫来为你瞧病的。“
“世上最好的大夫又能如何呢,即使阿爹寻遍这世上的千山万水,我这相思之疾怕是也无人可治啊。“
安宁宫中,各个太监丫鬟均在忙碌着,一边清点贺礼,一边为婚事做准备,整个宫中好不热闹。
偏殿之中,容儿与另外几个丫鬟正为叶笙打理着妆容。几人为叶笙涂抹好了胭脂,画好了眉眼,正准备为她戴上头簪,却被抬手拦下。
“容儿,这宫中的首饰虽好,却不如将军府送来的百鸟朝凤簪。就将这百鸟朝凤簪为我戴上吧。“叶笙摩挲着手中的百鸟朝凤簪,好一阵才带有不舍的将簪子递到容儿手中。
“公主殿下,这怎么能行呢?宫中的婚嫁礼仪与首饰是有规矩的,您这样的话,万一娘娘与皇上怪罪下来……“
容儿还没来得及说完,便被叶笙打断了:“若父皇与母后怪罪下来,你只说是我让你这么做的。况且这百鸟朝凤簪着实漂亮,若戴着它成亲,相比也会为母后赢来不少羡慕。“
容儿还想说些什么,却被叶笙摆手拦住,拗不过她,只好将百鸟朝凤簪插在了叶笙的发间。
叶笙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,她看着自己精致的妆容,华贵的嫁衣与身后一箱又一箱的嫁妆,心想若是换作做其他人,或许会觉得自己已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姑娘了。但她明白,如不能嫁给孟苏奕,即使有了这些又能如何呢,她终究只会是一只笼中鸟,供人夸赏,却永远无法拥有真正的幸福与自由。她明白,她与杨夕的这场婚姻只是一场处于父皇需要的政治联姻。母后并不受宠,也无强硬的家世,因此将自己嫁与杨夕是父皇最好的决定。
叶笙摸了摸头上的百鸟朝凤簪,想起了那日乞巧节与孟苏奕的初见。那时的二人青涩且稚嫩,似乎生活会永远无忧无虑下去。她想起了孟苏奕那日手中的簪子,纵然只是街边的小物,纵然也是孟苏奕赠与她的,但对她来说,那柄簪子却比头上这柄更为珍贵。